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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 2004-07-22 10:46:04 人气:686 
（14）小玉儿身犯众怒 众女尼状告无门
无闻师太看到玉儿的时候，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四年前她还担心玉儿养不活的，可现在，玉儿不仅给养活了，还长成了一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儿！
贺汀向无闻师太见过礼后，将此次送玉儿投奔蟠香寺的缘由一一说了，说完后，问无闻师太是否愿意将玉儿收下。
无闻师太哪有不愿意的，当即便答应将玉儿收为自己的门徒。
以前玉儿出生在蟠香寺，她是不敢收留的；但现在玉儿已经四岁了，且是由贺汀送过来清修的，所以她当然可以大大方方地收下了。别人只道人家一心想送玉儿出家，又怎会想到玉儿根本就是从这里送出去的。
她还给玉儿取了个法名，叫“妙玉”，以便保留住玉儿原来的“玉”字。妙玉与阿珂同辈，阿珂的法名叫“妙珂”。
不过，无闻师太没给玉儿剃度。
“师太，我们都剃度了的，怎么小师妹没有剃度呢？”阿珂好奇地问。
“她跟我们不同，我们让她带发修行便可，不必为她剃度。”无闻师太说道。
“小师妹跟我们不同么？她哪里不同了？”阿珂更加好奇起来。
无闻师太看了阿珂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究竟如何不同，日后自然会知，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阿珂见无闻师太不肯说，知道再问也白搭，于是只得住了口。
书到此处可能有朋友禁不住要问：怎么这里只提无闻师太，却不见提无尘师太了？
说到无尘师太，这里得插上几句，因为她已经圆寂了，而且走的时候好生凄凉。她总是感觉到是她逼走妙玉的，虽然知道妙玉有了自己的归宿，投奔了贺家，但她心内总是不安，觉得自己对妙玉太狠了。
“我赶她走的时候，她只是个才出生三天的孩子，而且连双眼还没睁开，我怎就如此狠心，居然逼走她了呢？若是她活不下来，我岂不是又闹出了一条人命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为此心烦意乱，胡思乱想。
想得多了，她又禁不住想起自己曾经逼死恩师的事，于是心下更难安宁。
心下难安，人便烦躁起来，于是白天的时候动不动就拿寺院里的女尼发火，看哪个不顺眼，便要对人家破口大骂，甚至好些难听的话也骂出来了，叫人听来实在不敢相信她居然是个出家之人，而且还贵为蟠香寺之住持。
前不久，她甚至把阿珂骂得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天大家正在念经，没想阿珂念着念着便打起瞌睡来了，所以她毫不留情地将阿珂臭骂了一顿，直骂得天昏地黑。
白天骂完了大家，夜里她便躲在自己的禅房里唉声叹气，甚至偷偷地泪。当然，别人并不知道她居然会偷偷落泪，只有无闻师太知道罢了。无闻师太知道这位师姐心里好苦，所以时不时过来看看她。她每一次看到无闻师太，都会紧紧地拉住无闻师太的手呜呜地哭将起来，说师妹啊，我可不成了，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枉我投身佛门这许多年，到头终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无闻师太只有苦苦相劝。
然后到了去年冬天，无尘师太终于再也受不住了，怕自己不停地发火败坏了佛门形象，于是有一天在打坐的时候将舌头一咬，便毅然而决然地去了。
她也留了一份遗书，让无闻师太继承住持之职，并嘱咐无闻师太好好修炼，做个真正的佛门中人，别像她那样尽给佛门丢脸。
无闻师太见师姐终于离她而去，抱尸痛哭，说师姐你又何必如此，虽说我们都是佛门中人，虽说我们追求的是四大皆空，可谁又敢说个个都能做到没半分杂念呢？毕竟我们原本出自凡尘，所以时不时会心系凡尘之苦，心怀凡尘之乐，此实不为过。只要我们心向良善，胸怀天下，也就是了。
可惜的是，无尘师太一直不明白这些话，虽然她从佛多事。
当然，妙玉并不识得无尘师太。
她也不识得无闻师太。整个寺院里面的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是那样的陌生。
但她居然与无闻师太有缘一般，进得寺院后，她便将无闻师太当成了最亲密的人，于是有话的时候喜欢她跟无闻师太一块说，吃饭的时候她喜欢跟无闻师太一起吃，夜里睡觉的时候，她也非得跟无闻师太同卧一床不可。
无闻师太自然满心欢喜。
不过，对寺院的其他人，妙玉可就没那么亲热了。别人找她说话，她总是爱搭不理；别人给东西她吃，她一把就扔到了地上；别人跟她开玩笑，她便冷冰冰地对人家说：“好笑么？真没意思！”
弄得好似她是大人，而人家是小孩子一般。
众女尼见她如此，刚开始的时候还感觉有趣，但时候一长，便看她不顺眼了，于是一个个跑到无闻师太跟前告状，说妙玉小师妹太没教养了，小公主一样，谁也没看在眼里！
可无闻师太总是微微一笑，反问她们道：“你们妙玉小师妹只是个四岁的小孩，你们多少岁了？你们小师妹妙玉是刚刚进的佛门，你们进来多少年了？你们的修行就只值得跟一个四岁大小的小姑娘看齐么？”
众女尼被无闻师太这么一训，方明白是自己佛性不深，悟性不够，心胸不够明净，于是一张张脸便红了，哪里还敢告什么状，“哗”一声便作鸟兽散。
无闻师太见大家走了，这才将妙玉叫到跟前，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孩子可得把你那怪脾性改一改，否则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看那些大师姐可不喜欢你了。”
妙玉听罢，居然抬起头认真地问道：“师太奶奶，我的脾性，为什么不好？”
她可天真，将无闻师太称作“师太奶奶”了。
无闻师太见妙玉如此乖巧，便耐心地解释道：“佛说众生平等，你知道这话吧。也就是说，你和大家都是平等的，大家没什么两样，你大师姐她们不能瞧你不起，你也不能瞧不起大师姐她们。”
妙玉低下头作思索状，继而抬起头看着无闻师太，娇声问道：“师太奶奶，您和我们也是平等的，是么？可是大家只怕你，你不怕大家。”
无闻师太闻言一愣，随即一边扬手欲打妙玉，一边笑骂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贫嘴，连自己师父也敢拿来取笑了！”
妙玉却“嘻嘻”一笑，跑到她后面给她捶背去了。
过得十来天，贺汀在孙婶以及另两位家人陪护来看妙玉来了。
上次妙玉叫了他一声“爹”，令得他回到家后激动得团团乱转，一连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他已经是无儿无女的人了，这一声“爹”，实在叫得他老泪纵横。
可不，这日他实在再也忍不住，所以不管三十七二十一地看妙玉来了，还给妙玉带来了各种好吃和好玩的东西，足足有半车厢！
寺院里面那些十来岁的小尼姑哪有这等待遇，所以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要知道，她们当中大多数的人长年累月也看不到亲人，甚至好些人根本没有任何亲人，当初她们跑来做尼姑，正是因为无家可归之故。
无闻师太见贺汀的做法不妥，忙跑过来劝他，说出家就是出家，不是上学堂，吃点苦还是要的，你这么动不动就来看她，动不动就给她带这带那，她还能好好清修么？
贺汀见无闻师太说得在理，只得指天发誓道：“以后我再不会常来了，也不会乱带东西过来了，我一季就只来一次，可以吧？”
“一季一次，也是多的，不过看在妙玉年幼的份上，且依了你吧。”无闻师太轻叹道。
贺汀连忙称谢，并叫下人给寺院里捐了香油钱，然后依依不舍地告别而去。
三个月后，贺汀又如期而来。
不过，这次他果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只给妙玉带来了一只白色的小狸猫。
妙玉欢快地惊叫一声，双手将小狸猫抱了过去，然后放在怀里开心地把玩起来。
“喜欢么？”贺汀在她跟前蹲下，含着笑问。
“喜欢。”妙玉甜甜地答。
“为什么喜欢？”贺汀依然含着笑问。
“我不想跟她们玩，我只想跟小狸猫玩。”妙玉认真地说道。
贺汀的心沉了沉，暗忖道：“她对别人还是这么个脾性，她还是喜欢离群索居，就怕如此下去，终究害苦的是她自己。”
但他也不知道如何改变她。他想，或者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他终于无奈地告别了妙玉和无闻师太，带着家人闷闷不乐地离开了蟠香寺。
刚要下山的时候，他看到几个人正兴致勃勃地往山上走来，其中有一个穿着黄衫的男子。
他当然不认识人家，只是隐隐地觉得这位黄衫男子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
而这种气质，他好似在哪儿见过，只是一时间任是想不起来。
但他不作多想，默默地踏上了马车，就此启程回府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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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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