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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 2004-07-22 10:44:01 人气:990 
（12） 跛足道人救玉儿 癞头和尚点玄机
说到这僧道二人，熟读红楼的人都会知道他们可是两个很不简单的角色，这里值得提点一下。
按红楼所述，僧道二人原本是天上两位仙师，因在青埂峰下发现了一块会说话的顽石，于是将这块玩石带到了人间，让它投胎做了贾宝玉，从而有了贾宝玉与金陵十二钗的故事。
（说到此处，考虑到不少朋友未曾读过红楼的，于是本人忍不住在这里再啰嗦一下《红楼梦》一书的来历：贾宝玉与金陵十二钗的故事发生后，不知哪个有心人将这一故事刻在了一块大石之上，后有一位空空道人发现了这块大石，见上面的故事颇有情趣，便从头至尾录了下来，于是才有了中华大地上的一部千古奇书《石头记》；因这空空道人为书中男女之情爱所动，从此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又因书中有贾瑞迷恋凤姐并误照“风月宝鉴”而死的故事，于是东鲁孔梅溪也曾给这部奇书取了个别名，叫作《风月宝鉴》；再之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又改了书名为《金陵十二钗》；此外，书中还写到贾宝玉梦入太虚幻境，并听了十二支名曰《红楼梦》的词曲，于是后世之人干脆将书名改作了《红楼梦》，并在今天广为流传起来。）
总之，没有这僧道二人，便没有今天的红楼故事。同时，这僧道二人一直在书中时隐时现，对全书起到了牵针引线的作用。
当然，贺汀哪能知晓僧道二人的身份，但他听罢他们所念的歌词后，隐隐感觉到歌中实有所指，又见僧道二人骨格清奇，料想他们来历不凡，于是迎了上去，拱手行礼，问他们有何指教。
僧道二人见贺汀出来，立时停止高歌，上下打量起他来。过得一会儿，那跛足道人皱眉问道：“我瞧你府上当有大喜之事，眼下你却一脸的晦气模样，不知是何道理？”
“眼下我家中祸事不断，何喜之有？道长可是说笑了。”贺汀苦笑道。
跛足道人瞪了他一眼，道：“我说你府上有喜，便是有喜，难不成我还能骗你不成？”
“在下愚笨，实在看不出舍下有何可喜之事。”贺汀陪着笑脸道。
这时那位癞头和尚“哈哈”一笑，迈步过来拍了拍贺汀的肩膀，笑道：“入得空门便是大喜，大彻大悟，四大皆空。”
贺汀猛地一愣，问道：“入空门？谁入空门了？”
癞头和尚不答他，却反问道：“你们府上有位小施主病得不轻吧？”
贺汀闻言一愣，忙答道：“我家小女玉儿不幸身犯重病，眼下尚难好转。”
那跛足道人负手站在一边，冷冷一笑，有意无意地说道：“人家原本并不是这里的人，你又何必苦苦强留。强留了人家，哪有不得病的。”
贺汀闻得此言又是一愣，忖道：这二位奇人看来果然有些来头，瞧他们说话的意思，他们不仅早知道玉儿患了病，恐怕还有救治玉儿的办法！
他心里这么一想，哪敢慢待了对方，忙热情万分地请他们进屋喝茶。
僧道二人倒不推辞，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在客厅上落了座上了茶后，贺汀即向僧道二人提起了玉儿的病情，说大夫已请过无数了，就是治不了病，眼下已经没有办法了，只得准备起后事来，没想到恰巧遇到了二位仙长。
癞头和尚听罢呵呵地笑，没有说话。
跛足道人则高扬着鼻子，带着冷笑道：“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居然给人家准备后事了，实在好笑！”
贺汀听得出对方虽然说话带刺，但言语中总有他意，于是顾不上计较太多，上前行了个礼，恳求道：“道长如有办法救玉儿一命，就请施个援手吧，贺某将感激不尽！”
跛足道人“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药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道：“我这小泥丸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怕死你就拿去试吧！”
贺汀大喜过望，上前双手接过那粒药丸，然后叫过孙婶，让她马上拿了去喂给玉儿。
孙婶见僧道二人衣衫褴褛，又闻得这粒药丸恶臭难闻，便不屑地说道：“老爷又何必信这种装神弄鬼的人，玉儿连香喷喷的饭菜都吃不进去，又怎吃得下这粒臭药丸？”
但贺汀朝她摆了摆手，道：“不得在仙长面前无礼，快快办去吧。”
孙婶没法，只得拿过药丸走了。
贺汀忙招呼僧道二人继续喝茶。说实在他心里也没底，但总感觉到僧道二人与常人大异，所以只有硬起头皮让孙婶试一试了。
反正试了便还有一点点希望，如果不试，恐怕一点点希望也不会再有。
却在此时，孙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喘着气嚷道：“老爷不得了，老爷不得了！”
贺汀以为玉儿断了气，脸色大变，颤着声道：“出了何事，是不是玉儿她……”
孙婶努力缓了一口气，说道：“小姐醒过来了。我给她灌那粒药丸的时候，她居然骨的一声吞了下去，然后就醒了，张开一双眼睛看着我，问我天亮了没有。我说亮了，只要你醒过来，一切都亮了。然后我就跑出来向老爷禀报来了！”
孙婶这一激动，张开嘴便说了个没完。
贺汀没责怪孙婶啰嗦，却向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躬身一拜，说道：“多得二位仙长宅心仁厚，贺某将没齿难忘。”
癞头和尚呵呵一笑，道：“算你今天有眼光，没赶跑我老哥，否则你可要痛悔一生了。”
贺汀连声说是。突然，他想到妻子尚在半痴半疯之中，于是眼睛一亮，请僧道二人顺便帮他妻子治治病。
哪想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跛足道人重重地“哼”了一声，鼻子向天地说道：“这叫恶有恶报，难得她果然有了今日！”
贺汀没想到跛足道人居然会如此说自己妻子，申辩道：“道长这话，却有些过了。内人虽不是什么天上神仙，却是个本性极善之人，怎会说她恶有恶报？”
跛足道人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善恶之报，又岂是一朝一日的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放火，后人糟殃。”
“在下愚笨，实在不明道长所指。”贺汀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了。
跛足道人朝癞头和尚看了一眼，道：“有人可是糊涂透顶的，老弟你给人家提点一二吧。”
癞头和尚呵呵一笑，道：“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如你我一块给人家合讲一个小故事吧。”
跛足道人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好”。
于是，僧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起来——
跛足道人： “四十年有个叫柳飞龙的，恐怕苏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癞头和尚：“这柳飞龙在飞龙山落草为寇，专干那杀人越货的勾当，前后据说共劫了一千零八单生意，犯下了一百零八条人命。”
跛足道人：“二十年前有个叫柳地虎的，名头也是不小。”
癞头和尚：“这柳地虎正是那柳飞龙的亲儿子，继续了他老子的衣钵，同样杀人无数，甚至连妇孺都不肯放过。”
跛足道人：“有一天这柳地虎劫了个锦衣公子，可惜人家身上没带多少银两，大失所望之下，大刀一扬，照准那锦衣公子的脑袋劈了下去。”
癞头和尚：“可这刀劈到一半便停住了。柳地虎想，我杀了他也得不到好处，看他一身的光鲜，不如绑回山寨去，再命他家人送上大把的银两来赎人。”
跛足道人：“所以柳地虎暂且饶了这位公子一命，将他押回了山寨。”
癞头和尚：“哪想这恶魔的女儿一眼看中了这位公子，当夜偷偷放了人家，还跟人家一起私奔了。”
跛足道人：“后来他们两个成了亲，做起了一对恩爱夫妻。”
癞头和尚：“那柳地虎大为光火，于是天天拿手下出气，结果犯了众怒，给人家一涌而上给杀了。”
跛足道人：“他死得够痛快的，可他造下的孽，总得有人来还。”
癞头和尚：“可不，这债最后落到那个柳小姐的身上。”
跛足道人：“这叫恶有恶报，善有善终，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跛足道人：“每一个因，必有一个相应的果。”
癞头和尚：“只不过这果可能结在自己身上，也可能结在自己后代的身上罢了。”
跛足道人：“不管如何，总有个报应的时候。”
……
僧道二人说到此处的时候，同时扭头看着贺汀，问道：“我们这故事，你应该熟悉吧？”
贺汀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熟悉。”
“这里面所说的那个公子和那个柳小姐，你也熟悉吧？”癞头和尚问道。
“熟悉。”贺汀又点了点头。
“既然熟悉，我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跛足道人冷冷地说道。
“贺某人明白了，多谢二位仙长提醒。”贺汀黯然道。
“你既已明白，我们便可走了。”僧道二人同时起身，准备离去。
贺汀突然死死地拉住他们的衣角，含着泪哀求道：“贺某人只有一个请求：求你们让我妻子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让我替她痴疯；她一个可怜巴巴的女人家，怎忍心让她受此折磨！”
跛足道人扭回头看着他，问：“你倒还像个有点情义的男人。”
贺汀泣道：“请道长成全。”
跛足道人道：“要救她并不难，但真正有用的办法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办法。”
贺汀一听这话知道有希望，忙抹了把眼泪，急切地问道：“请道长明示。”
跛足道人道：“你将你家那个小养女送出去清修便可，让她一生替你们赎罪。”
贺汀一听便急了起来，说道：“我家玉儿太小，她哪里也不能去！”
“听不听是你的事，话我只能说到此处。”跛足道人言毕，大踏步走了出去。
癞头和尚看了看跛足道人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走到贺汀跟前，低声道：“你家小姐本非这里的人，你硬要留她，不仅害苦了她，也会害苦了你们。她这次患病，我们尚能救得；日后再犯病，恐怕神仙也没有办法了。”
言毕，他也大踏步走了出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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