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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 2005-11-30 13:14:37 人气:394 
故都的情与梦
故都的情与梦
山尽头，落樱逐水流
——曹雪芹故居
1727年，江宁织造府的曹家因罪败落，结束了江南诗礼簪缨之族六十载风月繁华的历史，举家来到北京。13岁的曹雪芹带着挥之不去的少年秦淮旧梦，离开了那繁花嫩柳之地，回到曹氏家族在蒜市口的十七间半老宅，开始了他“一技无成，半生潦倒”，却又“茅椽蓬牖， 瓦灶绳床，其晨夕风露，阶柳庭花，亦未有妨我之襟怀笔墨者”的人生历程。这期间，曹雪芹在北京城里几经搬迁，最后来到城外的香山脚下，“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留下了大半本令芸芸众生为之倾倒的《石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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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芹立像
广渠门大街207号院遗址
曹雪芹的先祖曹锡远、曹振彦早年归附后金，成为满洲贵族包衣，入关后，曹家成为大清皇帝的世代奴仆，到了曹雪芹的曾祖父一辈，曹玺的妻子孙氏被选为康熙皇帝的保姆，从而与皇家建立了更不同寻常的关系。康熙三年，曹玺出任江宁织造，其后曹家三代四人(玺、寅、、)先后任此要职。江南是丝绸之乡，同时也是“出斗米英雄”、多才子名士的地方，作为皇帝的亲信，曹氏的任务不仅仅是向皇室供应丝绸制品，还要负责报告江南的各种情况动静，实际身份是充当皇帝的耳目。
江南的三家织造(南京、杭州、苏州)关系非同一般，曹寅的妻子李氏乃是苏州织造李照的堂妹，而曹寅之母孙氏，极可能来自杭州织造孙家，这种相互结亲的方式也符合康熙将“三处织造、视同一体”的要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曹、孙、李三家的关系，正如同《红楼梦》中贾、薛、王、史家族的姻亲联系。
1982年，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研究员张书才在清代内务府档案中，发现一件雍正七年(1729年)的“刑部移会”，载明江宁织造隋赫德曾将抄没曹家的“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家仆三对，给与曹寅之妻孀妇度命”。
通过实地调查，张书才发现今广渠门内大街207号院，是他考察过的西起高家胡同、东至缨子胡同的院子中，唯一一处有档案可据、有地图可证、有遗迹可寻的与曹氏有一定关联的宅院。院中虽挤住着20多户居民，已搭建了许多临时建筑，但旧时的院落格局清晰可见。院落东侧的夹道旁，立着四扇屏门，上书“端方正直”，这四个字在《红楼梦》里出现过，据专家考证，这极可能是曹氏家训。中院堂屋正中上方曾悬挂“韫玉怀珠”的横匾，“文革”初期被毁。此后，蒜市口这“十七间半”成为红学界公认的曹雪芹旧居，骤然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来访者络绎不绝。
但是在媒体披露后不久，这处老宅子便面临着因拓宽道路而要被拆除的局面。故居遗址南侧，一条从广渠门至广安门的道路将拓宽到70米，很快就要开工。当时专家学者纷纷出谋划策，希望能够保住这一宝贵的文化遗产，然而，这处旧居终究未能幸免。
笔者去寻找旧迹时，广渠门内大街两侧都处于拆改修建大厦的阶段，从一座座写字楼前走过，确实不能相信曹家老宅能留下什么痕迹，街上的人也大多不清楚，笔者只好到附近的居委会打听，才得知昔日的蒜市口就是今天的瓷器口，与崇文门外大街交汇的地方，似乎还有些断瓦残垣。
一路走去，广渠门外大街的门牌号戛然停止在一栋旧家属楼的205号上，207号没有了去向。205号西边到十字路口的一大块地段，似乎是一个没拆完但已经开工的工地，马路前用大型广告牌围挡起来，其后的空地上有几间破旧不堪的老房子，再后则是新盖的大厦。
我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到那所老房子去打听，房子的瓦顶看上去确实年代久远，只是前面搭建了几座塑料窝棚，有两个脏脏的小男孩在玩前几天下雨残留下的一洼浑水。在一群苍蝇的嗡嗡乱叫声中，我走进过道，一位大妈在院子里坐着，知道我的来意后，她笑着告诉我，曹雪芹故居早已经拆了，就在那广告牌后面围起的地方，她一面带我出去指给我看，一面说像我这样到她家询问的人，几乎天天都有，他们家的屋子也是有些来头的老宅院，不知什么时候也要拆了。
我走到广告牌后，临时的铁门敞开着，走到里面，只看到一面残存的屋墙，不知是不是曹家老宅的遗骸，在瓦末砖屑堆积的地面上，打地铺睡着几个工人，没有什么可以再发现的东西了。刚待走时，一个40岁年纪的工人拦住我说了一句口音很重的话，等他重复三遍后我才明白，他在质问我：“谁批准你随便进来的？”我回答只是想看看被拆掉的曹雪芹的房子，他气势更盛地又问一遍谁批准的，我真不知道自己是闯入了什么重地禁地，看着其他睡觉的人纷纷坐起侧目，只得不答话迅速逃离。
大翔凤胡同6号
除“十七间半”外，后海沿岸的大翔凤胡同6号亦被学界认为是曹雪芹在城内迁徙中曾住过的地方。走到6号门口，刚欲进门时，忽然听到有人打招呼：“你好！”
我左右张望，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倒是发现一只黑毛的八哥，站在旁边一个小门口的鸟笼里，直冲我眨眼睛。我忍不住笑了，“会说话的八哥啊？”
“会说话的八哥！”我的话音未落，它就迅速肯定了我的疑问，反应速度之快真叫我惊讶，这叫我突然想起林黛玉养的那只鹦鹉，忍不住念出《葬花吟》中的头两句看它是否知道：“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八哥仔细瞅着我，一转身跳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会说话的八哥。”我又耐着性子念几遍教它，可它真被逼急了，“你好”、“吃了吗”、“会说话的八哥”一气乱说，虽然口齿伶俐，却完全没有一点林妹妹调教下的锦心绣口，看来这定不是潇湘馆中那只旧精灵了。
从院门望进去，是一条窄窄的过道，一边是后来搭建的一溜小屋，一边是院墙，依墙几盆葡萄藤，沿着瘦瘦的竹竿，吐着嫩绿。有原来的老房子，乌檐旧瓦，但从墙砖门舍看得出翻修过，都已经找不出曹雪芹曾居住的痕迹了。这里的住户和邻居，都说时常有人寻访，但自从入住此地，他们是不知道曾住过曹雪芹的。
北京植物园黄叶村
乾隆十四年(1749年)前后，曹雪芹从城里移居到香山脚下，在这里度过了他的晚年，也开始了《石头记》的创作。雪芹的朋友敦诚、敦敏、张宜泉等人，常常来到他家中把盏言欢，唱和往来，留下一些描述当时情形的诗句，成为今天红学研究的重要依据。红学专家根据其中“不如著书黄叶村”、“庐结西郊”、“月望西山”、“衡门僻巷”等诗句的描绘，确认雪芹的故居就应在现在的北京植物园中、卧佛寺附近。1963年，红学家吴恩裕、周汝昌、吴世昌到香山一带考察，这里的老住户张永海老人讲了一个传说，说曹雪芹的朋友“鄂比”曾送过他一幅对联：“远富近贫以礼相交天下少，疏亲慢友因财绝义世间多。”
到了1971年，香山健锐营正白旗村庄的35号房中，住户北京27中退休语文教师舒成勋在修缮房屋时，碰破了西墙的墙皮，不经意间，发现了裸露出的旧墙表面上的“壁题诗”，上面共写有9块诗文，字体大小各不相同，有的纵书，有两个则写成扇面形状，其中位居中间位置的一块菱形诗内容如下：
“远富近贫以礼(相)交天下少；疏亲慢友因财而散(绝义)世间多真不错”。
除了末尾加上的“真不错”，这幅菱形的对联与传说中仅差三字。而且其中一首扇形诗为“丙寅”年落款。这些引发了红学家、历史学家的思考探讨，加之老屋所在地属于正白旗的营房，与曹家祖上加入正白旗“包衣”籍相吻合。种种证据表明，这个“旗下老屋”，很可能就是曹雪芹当年住过的“悼红轩”了。
北京市政府对老屋进行了修缮翻建，现在共有12间房，分五个展览室，在1984年4月正式开馆。如今，纪念馆周围修建有酒馆食肆，种瓜栽豆，围以木篱笆，呈现出一派田园风景，成为北京植物园中一处特殊的人文景点——“黄叶村”。
站在黄叶村中极目远眺，四围是从清朝康熙年间就开始修建的皇家山水园林：三山五园，三山——香山、玉泉山、万寿山；五园——静宜园、圆明园、畅春园、清漪园(颐和园)、静明园。篱笆之后矗立着三五个古代用于驻兵守卫的石碉堡，点缀着延绵山脉、柔和草色，曹雪芹与其朋友将此景称之为“古墩秋色”。
不远处，有一个四季温暖润泽自成气候的山谷，因满布樱树而得名“樱桃沟”，沟中浓荫蔽日，有一条浅溪顺谷而流。四月樱花开时前来，一路云蒸霞蔚。樱花易落，微风过处，如雨纷飞，“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葬花吟》中的千古绝唱，不知是否由此而来。
白旗村的老百姓中流传着一首民谣：“数九隆冬冷飕飕，檐前那个滴水结冰凌。什么人留下那半部《红楼梦》，剩下的那半部谁也说不清。林黛玉好比那山上的灵芝草，贾宝玉是那块大石头有了灵性。”
香山之上，有许多野生的灵芝，现在还有村民采来坐在路边向游人兜售，只是真假难辨。“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大概就是以这山崖之上得夜露晨雾润泽的灵芝草为原型吧。民谣中那块“大石头”，是指樱桃沟中的一块巨石，形状像个大元宝，俗称“元宝石”，相传当年曹雪芹常常到沟中驻足观赏这块巨石，由此引发了他开篇所写的宝玉化身——那块无才补天、被女娲遗落在大荒山无稽崖青梗峰下又幻历尘世的大顽石。在元宝石不远有一处“岩上松”：一块两丈余的大青石顶部耸立着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柏，根须外渗，主根扎在巨石之中，直穿石底。不知是不是这番景象，诱发了“木石前盟”的构想。
纪念馆西北50米处，有一口古井，深约100米，水清凉甜润，百姓称为“北大井”。据考证，雪芹曾在诗中写到：“抱瓮汲深井，井深悚毛发。”在纪念馆门口，两边各有一棵古槐，一棵巍然挺立，由铁管支撑，挺腹如鼓；一棵则蜿蜒如虬，低伏昂首，下面铸石墙相托。不知它们结的槐蚕，当年是否也曾簌簌的落在树下沉吟的雪芹衣领里。
纪念馆的前院陈列着那块剥落了墙皮的老墙，罩在玻璃之中，表面呈黄色，淡黑的毛笔字，细看则是刻入墙面，也许是当年家中好友来访，酒醉之余，共同挥笔泼墨墙上的狷狂乐事吧。据记载，当时与曹雪芹长相往来的，敦敏、敦诚兄弟是努尔哈赤第十二子英王阿齐格五世孙，他们著有《懋斋诗抄》、《四松堂集》，其中收录了涉及到曹雪芹的《寄怀曹雪芹》、《赠芹圃》等诗，还有张宜泉的《怀曹芹溪》等，在这些诗作中，后人可以了解一些曹雪芹的情况，甚至是他的相貌。努尔哈赤十五子多铎之五世孙著有《枣窗闲笔》，其中记叙曹雪芹：“其人身胖头广而色黑，善谈吐，风雅游戏……奇谈娓娓然令人终日不倦”。
立像侧面的竹林中，有雪芹执卷的坐像，白衣似雪，手抚膝头，映着杆杆翠竹，面目清隽，神色安然，也许这更能符合人们心目中想象的《红楼梦》作者的形象吧。
《红楼梦》的博大精深给世人留下了无尽的想象空间，所有的秘密大概都已被曹雪芹带入太虚幻境了。此时恰值花开，游人如织。遥想当年，这里不过是一处破旧的山村茅舍，雪芹在贫病交加中，独子夭折，最后“书”未成，人“泪尽而逝”，以至坟冢何处都无人知晓。据红学家吴恩裕考证：“雪芹即死于贫困，匆促埋葬，又不能越旗葬，则葬于正白旗义地之内地藏沟，也似合理。”也许，就在植物园中哪株花树之下，正是雪芹长眠之地，覆盖着年年落花化作的芬芳泥土。
曹雪芹故居
地址：海淀区香山正白旗村39号
香山植物园内
开放时间：8:00-17:00
票价：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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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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