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的玉儿 | 等级 光明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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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 2005-11-09 06:07:47 人气:937 
（24）雪飘飘秦业犯病 情绵绵四娘扶危
天黑了。
吃晚饭的时候，翠环突然想起秦业发高烧的事，于是向四娘说了出来。
“怎么，他发高烧了么？”四娘兀地停住筷子，惶然问。
“也不知道退了没有，不过上午我给他买回药给他了。”翠环道。
四娘瞋了她一眼：“怪不得你去了一上午没回，我还以为你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翠环见四娘对这秦业甚不放心，便道：“要不，我再看看去？”
其实，自从昨晚听四娘讲起秦业的故事后，翠环对这秦业也有了不同的感觉。
四娘假作不奈烦的挥了挥筷子，道：“要去就快去，别啰嗦个没完！”
翠环冲四娘一笑，三两下将碗里的米饭扒拉完了，然后一阵风似地飘出了门去。
可没一会工夫，她便披着雪花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一见四娘便嚷道：“四娘，不好啦，他又迷糊过去了，正哼哼呢，那额头烧得都快冒烟了！”
四娘猛地抬头：“当真烧糊了？”
翠环道：“恐怕比糊了还惨。我推了他几把，也不见他反应，我给他准备的药，也没见他复煎了吃，看来他根本照顾不了自己。”
四娘埋首默想片刻，突然抬眼看着翠环，毅然道：“现在天寒地冻的，他烧得如此厉害，没个人照顾恐怕他难捱得过今晚。这样吧，你马上拿几个铜钱让人将他背到我们屋里来，先保住他这条命再说。”
“这冰天雪地的，天又黑，到哪里找人去？再说人家一听到我们丽春楼都怕了，未必肯帮这忙。”翠环犹豫起来。
四娘咬着嘴唇想了想，道：“你叫李婶准备好一盏防风灯带上，我们自己背他去！”
翠环“噢”了一声，连忙到厨房叫李婶去了。
没一会工夫，李婶便打着盏防风灯来到了厅上。
“走吧！”四娘再不多言，举步率先出了丽春楼。
翠环和李婶连忙紧紧跟上。
没多久，主仆三人便来到了秦业那间破屋里面。四娘见秦业果然烧得不知死活，哪里还敢犹豫，叫李婶快将秦业背起来。李婶得命，将防风灯交到翠环手里，在大家的帮忙下好不容易将秦业背到了背上。
“翠环你把秦大哥那药罐子一并带上，打好灯在前面带路；李婶背好秦大哥在中间走，我跟在后面帮着扶住。”四娘分起工来。
翠环和李婶均应了一声。这时翠环见她那件红色锦袍还在秦业的床上，便也操起来搭到了肩上。
然后主仆三人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地面上积雪很厚，天空中依然飘舞着雪花。走门没多远，李婶脚下突然一滑，哗的一声与秦业一起摔倒在雪地上。
“怎如此不小心？”四娘一边扶起秦业，一边朝李婶嗔怪道。
翠环忙放下药罐子跑过来扶起李婶。李婶喘着气道：“人老了，腿脚没力，没站稳，就摔了。”
“少说费话，快背好秦大哥继续赶路。”四娘催促道。
李婶连忙弯下腰，正想背秦业，突然“哎呀”一声尖叫起来。
“又怎么啦？”四娘问。
“不好了，腰闪了。”李婶拿手按着腰，痛楚地说道。
“没中用的东西。让我来！”四娘喝了一声，蹲下身，吃力地将秦业背了起来。
翠环忙叫李婶拿好药罐子，然后打了灯走到四娘身后帮忙护住秦业。
四娘咬了咬牙，向前艰难地迈起步来。
翠环见四娘如此吃力，又见秦业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于是禁不住向四娘说道：“四娘，你心肠真好！”
四娘听了这话，马上喘着气骂了一句：“什么叫心肠好？想当年人家不惜为四娘蹲牢房去，现在眼看人家病得快没气了，我们忍心见死不救么？”
翠环连忙附和道：“那是那是，这叫一报还一报，好人就得好来报！”
正说着，三人好不容易回到了丽春楼。四娘让李婶打开一间原本用来接客的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秦业放到床上，并帮秦业盖好了被子。四娘想了想，又吩咐李婶快快煎药去，并叫翠环马上到济世堂找张大夫亲自前来看一看。
李婶和翠环便各自办事去了。
过没多久，翠环一个人回了来，手上提着一包草药。
四娘正在给秦业的额头上敷冷毛巾，见翠环身后没人跟进来，便问：“张大夫呢？”
“张大夫说好好吃药便可，否则他来了也是没用。”翠环一边回答，一边走到案前将手中的草药搁在上面。
四娘猜出那张大夫怕丽春楼闹鬼，便骂道：“哼，说什么悬壶济世，说到真格的就做起缩头乌龟来了！”
这时，李婶已将秦业原来的药煎好拿了进来。四娘将药接过，让翠环扶起秦业，然后她亲自一勺一勺地给秦业喂了起来。
喂完药，四娘便叫李婶和翠环先休息去。李婶没说什么便提着药罐出去了，翠环看了看床上的秦业，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四娘，本想说什么的，但想了想终于什么也没说，也出去了。
四娘在床头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烧得迷糊不醒的秦业。看了好一会，她伸手摸了摸秦业的额头，感觉烧退了些，这才略略放了心。
这时夜已深，四娘料想秦业不会有大的危险了，于是给他再弄了弄被子，这才轻轻地出了房门。
四娘回到自己房间时，翠环还没睡，正半躺在床上编织着什么。
翠环见四娘回来，便抬头问道：“四娘，烧退了么？“
四娘一边脱着衣服，一边点了点头：“退了些。”
翠环一听放了心：“退了就好，明天再吃一天的药，或者便没事的了。”
四娘走到床头，扯了扯翠环手里的丝线，不解地问道：“你编的什么东西？”
翠环脸上一红，道：“我左右没事，想给秦大哥编一件衣服暖暖身子。”
四娘不由得一笑，道：“傻丫头，你见过有人拿丝线编衣服的么？你倒编一件出来给我看看。”
翠环一愣，道：“编不成么？”
四娘从翠环手上夺过丝线扔在床头上，道：“你要是心痛秦大哥，明日拿点银子到成衣铺给他买两套衣衫回来便可，他那一身破烂，还真要不得的了！”
“还是四娘的办法好。”翠环羞涩地笑了笑。
四娘于是叫翠环睡了。翠环听地“噢”了一声，躺了下去，不一会还真的睡着了。
四娘羡慕地看着熟睡的翠环，心道：毕竟是年轻人好，百事无操，有饭便吃，有觉便睡。
于是她也合上双眼，也想睡去。
然而，她又哪能睡得着。
说实在，这些年她没怎么注意到秦业的存在了，毕竟他早已变成了一个俗不可耐的废人。但此时此刻，因为一个小可卿，因为一个怪梦，叫她不得不重新关注起他的存在来。
“我真的与他有缘么？”
“他真的注定是我的男人么？”
“如果是，为何上天不早些让我们走在一块？想当初，他曾那般豪情万丈，如果我们早些走在一块，他也不至于这般落魄，看他，四十大几的人了，还孤零零无依无靠，要是今日没碰到我们，说不定他就此病死了也没人知道。”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要看我不起，他居然也嫌起我这个红尘女人来！”
这一夜，四娘就这么胡思乱想着。
第二日，秦业的烧又退了不少，人也清醒了过来。
他挣扎着要起身下去，说他得回自己的破屋去，说他这破烂身子实在不配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四娘伸手按住他，说现在人人都怕丽春楼闹鬼，难道你一个大男人也怕么？难道你也不愿在这里呆上几天陪陪我们几个可怜女人么？秦业听得这话，便不动了。
他也早听说了丽春楼闹鬼的事，也知道现在丽春楼已今非昔比，只不过他并不知道闹的是啥鬼。
晌午的时候，翠环果然买了两套衣衫回来，还包括两件底裤儿。秦业起初不肯换，四娘便说，瞧你身上这难看东西，难不成你好意思让我们跟你一起活受罪么？秦业一听这话，便只得应了，说不如烧盆水给我，我洗干净身子再换。于是四娘命李婶快快烧水去。
烧好水时，秦业晃晃摇摇地起了床，由翠环领着他走进了小澡堂。
出来的时候，他果然换上了新装。新装一换上，果然大大的不同：人精神多了，也年轻多了，再不像个乱七八糟的破老头。
四娘和翠环看着焕然一新的秦业，都开心地笑了。
第三天，秦业的烧总算全退了去，精神也好了许多。
他知道该走了，便过来向四娘告辞。
四娘便给翠环使了个眼色。
翠环会意，将秦业拉到一边坐下。四娘则静静地坐在不远处，装作修指甲，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翠环于是故意压低声音将丽春楼闹鬼的缘由一五一十地跟秦业说了，也将四娘前些天那个怪梦也说了。
秦业听着听着，不由得愣了神：我说她们怎会缠住我秦业不放，原来为的是这个！
翠环见秦业心有所动，便诚切的说道：“你便答应我们四娘吧。你当初救过四娘，四娘一直念念难忘，现在四娘又遇到如此难事，你不如当作再做一回好人得了。再说，你跟四娘成了家，对她好，对你也好。”
秦业先是低着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说道：“成家的事，迟些再说吧。如果你们四娘当真决意领回那小丫头抚养，我倒可以再走一趟姑苏，将那小丫头给你们抱回来。”
“可是，那僧道二人说……”翠环还想劝下去。
却在这时，四娘走了过来，作状怪责翠环道：“你这死丫头没完没了的胡说什么？我就说只是一个梦嘛，怎当得真？别让人家秦大哥笑话咱了！”
翠环依然不想放弃：“可是，这事……”
四娘忙又打断她，故意催促道：“好了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等秦大哥过两天身子骨全好时，你便陪他一起到姑苏去，早些将那小丫头抱回来，免得给人抢在前面抱走了！”
翠环见四娘如此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秦业见四娘没再留他，便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丽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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