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衔 彼岸阿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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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郁金香 | 等级 光明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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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 2004-12-29 23:06:57 人气:6565 
[原创武侠篇]穿堂风
当初给我的导师写的，他的网名是穿堂风，呵呵为人严谨，于是用半古不古的腔调写了这篇文章，让他过了把戏瘾！
穿堂风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至古此理。我活着究竟为了什么？或者应了同僚玄武说的那句话，我活着为了报恩。
报谁的恩？
墨候！
雷声一阵一阵滚动着由远及近，闪电在云缝中跳动，凉飒飒的风横扫而过，卷起地下的浮尘直扑人面，顿时吹净了我一身燥热。依依贴心的又拧了把热毛巾，取过一件汗衫小褂，着我换过。
“铭哥哥，早点歇息吧，天色晚了，明日还得早起练操呢！”
墨候门下身为死士，墨府武士千余、粉妆百列、僮仆无数、骄主一人。
旁人瞧得起我，不喊我的本名杜铭，尊称我穿堂风，皆谓我使剑行云流水，快似穿堂风，风过，死寂，人亡。
我揽紧了依依入怀，我的小女人。虚空的虚空，凡事虚空。只有你，依依，唯一归属于我的温情。
风滚雷动之后，又是一片寂静，只是偶尔夹杂着小巷深处传来凄凉漫长的叫卖声，涂染暗夜的秘惑。
东壁横了一张枯搓榻子，设着衾枕。不一会，依依在我的臂膀里酣然入梦乡，臂膀给她的小脸蛋压久，有些麻。我不动，刻意放轻我的鼻息，唯恐呼吸的气流搅动了依依梦中的平静。我不能给她她最渴求的安宁生活，自己的夫君舔血刀剑，日日担惊受怕，还不得流露出半丝惶恐，每当我家门远离，展现眼前的只有她浅浅容颜淡淡妆，恬美的微笑，温柔的言语和永恒的等待。
依依，我何尝给过你我真实的臂弯和胸膛，原谅我，只因我此生活着，只求报恩。
汗从毛孔深处渗出，背上缓缓聚积，淌下来，沁入竹席。
我重睁开眼睛，那一刻，所有的声音俱都远去，没有叫卖声，没有禅鸣声。天地间，只记得那一双眼眸。屋外的竹枝曳动，穿堂的风在动，我的心，在动。
一切负疚的起源，都是那一天。那一天，其实与任何一天并没有不同。
江南，枕山临水、城墙雄伟、雉堞林立。
广场，围观者众。
对面一男子，袍子奈起一角扎进牛皮腰带，玄色湖绸灯笼裤套入皮靴子，他双目炯炯地站着，甚是威武。此人为江南第一剑客李啸天。我奉墨候之意挑战此人，胜则赢回那勇武至尊之剑－纯钧剑，输则不得再为难索讨。
此人的剑技已出神入化，实无需再亮出宝剑公示于天下，人没有不贪婪的罢？引火烧身，倘若早些相识，我定当规劝，藏宝藏宝，没有足够的权势，万万不可露宝。也许只有墨候，或者他致力结交的靖亲王，才真正能够镇住名剑的煞气。
他把剑尖斜垂右下方，上体前倾，前足十分地踏出。好！此谓矢留之剑，只有在对方斩来的时候，才迎变而斩之。我迎风呼啸，夭矫飞腾，破空直扑，两道剑光亮如闪电，猛然交汇间碰撞，“噹”地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音伴随着一串炫目的火花，急湍涡转，怒浪飞旋，然后一道闪光忽然斜斜飞出，插落广场尘土之中。
纯钧剑至为锋利，我手中仅握剑柄，交锋处已削落大半截。
“好剑！！”
“承让！”
随行玄武虎步踏上，呈一信笺，墨候亲笔手谕。展之，手不觉轻微颤抖，惊觉，垂手。
玄武显见已获知手谕内容，并不同我商榷，掠过身畔，亮声道：
“墨候早知纯钧剑本非凡品，料来穿堂风手中无剑可予抵挡。不若如此：我等投掷飞镖，射杀百米飞鸟等，直至决出胜负。”
众人早已唏嘘，李啸天何等英雄？！这类雕虫小技有何可惧？飞鸟手到擒来。
李啸天端的好性情，拱手道：“悉听尊便！”
我紧抿嘴唇，退落一旁，唯恐唤出声响：“不要再比试！”
玄武手持三镖，随从即提开鸽笼，一群鸽子昂扬直入高空，玄武不待思踌，右手贯注劲道，扬镖，三只鸽子应声落地。
李啸天仍旧脸露微笑，向旁边家人示意，一女子手握长约两尺黑布上前。
那时我还没遇见我的依依，但见这女子用一根翠绿的长绦将盈盈一握的小蛮腰紧紧系住，点缀上缠着素白丝绦的纯沏碧玉，净匀铅黄，淡扫蛾眉，我心想，将来若我有了妻，也要似这般的清淡典雅。
“氤氲，稍待片刻，别累着了，待会咱们就回去，还给我们的香香买些焦切糖回去吃，好吗？”我在他的宁淡中读出了在旁人身上读不出的两个字：风骨。
女子颌首退下。
李啸天从容将黑布条蒙住眼睛，侧耳聆听，众人不再响动，唯恐惊了剑客的视听。他只待另一批鸽群出笼，飞至高空，扬镖，三只飞鸽应声落地，一女童欢叫：“爹爹好棒阿爹爹好棒！”他的女儿罢？！
玄武脸黑了些，不声言语，命随从呈上一桃，江南果产丰富，桃也似江南女子，粉嫩。
旋即迈着虎步行远到百米站定，将桃子放置自身头顶，众人小声惊呼，揣摩这武士有点输不起阿，脸上就都有些瞧不起。
玄武高声示意李啸天不必犹豫，尽管飞镖射落此桃。李啸天脸色沉闷，不再系着黑布，人命焉可儿戏？！他静了须臾，投掷，桃落。
按比赛规则，自是李啸天也需这般百米之外顶桃由玄武投掷。那日突然空气有点干涩凝滞，女童闷哼了一声，想是那叫氤氲的李夫人轻蒙住了女童的嘴，不让她惊呼。
玄武硬气的掷镖，一切结束了，我的心沉下，全身乏力。
玄武漠然道：“我输了！”
百米外的李啸天站立巍然不动，忽然狂风顿起，氤氲张开双臂奔过去，风吹动她的白衣，猎猎作响，散乱的长发在风中疾疾游走。氤氲抱住李啸天的身子，仰看着，猛回头大呼：“你们好狠阿……”辄裂血面，嚼齿皆碎。那眼眸，那恨意！！
玄武手一挥，几十个随行武士“咆啦”一声散开，站成扇面形逼近。李氏家族也“噌”地拔出刀剑，大雨兜头落下，闪电倏然照向这一触即发的阵势。
青砖地上的积水被雨点打起大片大片的水泡儿。哗哗雨声和不时轰轰作响霹雳声交织，仿佛世间什么都已不存在。
滴答滴答滴答!
哗啦!--
杀戮决堤。
红的血和白的骨一样瘆得鲜艳。
李啸天额上顶着那枚飞镖，我怎么瞧怎么可笑，笑着笑着，直到胃严重痉挛，我
的身体蜷缩弯曲，跪倒在青砖地上。
什么是英雄？是否杀人百万，伏尸九姓就算英雄？是否欺压良善，玩弄权谋就是英雄？
在这个荒沉的世界里，是否真的还有英雄？仰或只剩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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