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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帖子主题: 《月夜荒城》
 

《月夜荒城》

烈日,黄沙。

百余燕兵骑着马在沙漠里狂奔,如果目力好的话,在他们身后,隐隐可以看见另一股烟尘,那是北魏的追兵,越追越近。

百人队的最前面有三个人,正中的黑盔黑甲,骑着一匹黑马,四肢硕长,面目姣好如女子,神色刚毅,名叫慕容斗渐,是百人队队长。他腰侉巨剑,剑鞘花纹繁杂,镶了无数艳丽的宝石,灿烂夺目,这是慕容家传宝物,名烈日。左边的叫鱼石。身高足足有九尺开外,面色黝黑,双眉倒扫,气势惊人,铠甲外半罩着青布袍,手里提前一柄大铁杵,杵长一丈三尺,粗如儿臂,普通人提都提不动,更不要说舞动自如,可见鱼石臂力惊人。右边的人和鱼石完全不同,相貌斯文,穿的也是方便活动的软甲,只在胸前缚了护心镜,才勉强象个军人,手上的弓也比普通士兵用的长弓秀气得多,虽然在逃亡途中,还是满脸不在乎的神情,他的名字叫莫候陈杼,燕军中最优秀的箭手。作为莫候陈家的长子,莫候陈杼第一次出门历练,就遇上了慕容斗渐,折服于他的剑法和为人,从此死心塌地跟在慕容斗渐的身旁,做个无官无职的弓箭小兵。

参合陂一役,北魏坑燕兵五万,太子慕容宝王子慕容麟依靠马快才留了了一条性命。当年北魏为了结好后燕献上好马,这马反救了后燕两皇子的性命,世事还真是讽刺。

慕容斗渐虽然属皇室宗亲,但人微言轻,参合陂战役中,作为百人队队长,受司徒慕容德的命令巡逻,听说北魏偷袭燕军,慕容斗渐忙带了人往回赶,兵败如山倒,慕容斗渐再英雄,也只能随着败兵往下走,隐约听说全军覆没。

慕容斗渐这队人虽然骑的全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和北魏兵的距离却越来越近,要不是慕容斗渐多次运用疑兵之计,早就被北魏兵赶上了。

逃逃追追,已经进入了沙漠的深处,绿色越来越少,沙越来越多,虽然大致方向没错,可完全不知道到了哪里,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到燕国。北魏兵想来也是个痴汉,只管追,难道不杀了这百把个头颅,回去就会少份赏赐吗?

“将军。”鱼石将水袋递给慕容斗渐,慕容斗渐摇摇头,水不多了,在看见下一个绿洲前,能省则省。鱼石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小心地将水袋挂好。

“这样跑不是个办法。”慕容斗渐双眉紧锁,魏兵最少有一千,硬斗,不可能,走,莽莽荒漠,最要紧的是水,水代表着生命,得找到水源。

一定要活着!就凭慕容斗渐、鱼石、莫候陈杼三个人,就算再多的敌军保住性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身后这些士兵,恐怕难逃一死。看着他们信任的眼光,慕容斗渐发誓,只要有自己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带着他们返回大燕。

这些士兵盔甲散乱,血迹斑斑,低着头忍耐着迎面的风沙,看上去象一群流寇。北魏兵想来也不好受。厮杀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己的叔父大燕国主慕容垂是个英雄,北魏国主拓跋珪是个英雄,他们开疆僻土改朝立代,成就一代霸业,可为了他们的霸业,就该让这些人相互残杀直至死去吗?

未完……

“这次该让我带人引开他们了吧。”鱼石回头看了看,从扬起的尘土判断,魏兵离他们最多三十里,三十里路对奔马来说,半个时辰不到。一路上要不是鱼石和莫候陈杼多次带人引开魏军,给小队以喘息之机,小队早被魏兵赶上了。

慕容斗渐看看身旁这个大个子,笑容依然豪迈,脸上头发里却全是灰土,嘴唇干裂,形容狼狈,别的士兵更不用说,如果让他们去引开追兵,也许就此一次不回,死在魏兵的刀下。要死一起死!慕容斗渐心中悲愤莫名,天啊!你何其不公!我慕容一身本领,功业未成就得死在这大漠之中,变成无名的尸首吗!他纵马跃上沙丘,这里地势较高,易守难攻,就在这与魏兵决一死战吧!

忽然,莫候陈杼大叫:“将军!前方有座城!”

百人队听到莫候陈杼的叫声都精神一振,有城,意味着粮食和饮水,意味着充足的休息。对慕容斗渐来说,先占据城池,则意味着打败魏兵回归燕国的可能。参合陂虽然败了,但只要有慕容垂在,有千千万万的大燕子民在,燕国一定能得到胜利。

“加速前进!”慕容斗渐手一挥,黑马乌云一声长嘶,向着前方遥远的城墙奔去。

不久,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远处,石垒的城墙已隐隐可见,城不大,门上有楼,墙上有斗,证明这里曾有人居住守卫过。

慕容斗渐命所有人停在离城一箭之遥,自己向城内喊话:“城内是什么人?我们是大燕的士兵,请让我们进去!”

城里静悄悄的。

慕容斗渐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人答应。

鱼石说:“将军,看样子他们是不会出来了,要不我们攻进去吧。”

慕容斗渐摇摇头:“城上的刁斗虽然在,上面却没有人,也许这只是座废城。”

“管他废不废的,先进去再说。”急性的鱼石催马向前,慕容斗渐一个没拦住,鱼石已经到了城门,城门巨木所造,上面镶着碗口大的铜钉。跳下马,双脚立定,双手各撑一片门板,大喝:“开门!” 门纹丝不动。鱼石发怒了,将上半身盔甲除去,露出黑塔般的身躯,头上乱发根根竖起,双手钮住一颗门钉,大喝:“开门!”铜门钉被钮得变了形,门还是没有打开。

“鱼石,回来!”

鱼石还要发蛮,听到慕容斗渐下命令,只好乖乖回来。

“蛮牛!”莫候陈杼撇撇嘴。

鱼石一肚子火没地方发,顿时鼓起两个铜铃大的眼珠向莫候陈杼冲过来:“你说谁蛮牛!”

慕容斗渐停止两个人的争斗,对莫候陈杼说:“我想,你一定有办法。”

莫候陈杼得意地说:“那当然,将军不是一直教育我们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嘛,有我的穿云箭,哪有攻不下的城!”

莫候陈杼从箭袋里取了一只倒钩狼牙箭,去掉尾羽,栓上长绳,挽弓搭箭,嗖的一声射在刁斗木柱上,箭入木足有半尺,莫候陈杼拉着绳尾笑着说:“这不就可以上去了?”

“做得好!”慕容斗渐拍拍莫候陈杼的肩膀:“来几个人和我进城!”

鱼石一把拉住慕容斗渐:“将军,这太危险了,让我代替您去吧。”

慕容斗渐发怒:“都什么时候了,还婆婆妈妈。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勇力吗?!”

慕容斗渐外表斯文白晰,面貌温文如女子,却是大燕国少有的剑士,光比蛮力的话,也仅仅只比鱼石逊色一点点。

慕容斗渐一声招呼,身先士卒登上城墙,几个人翻过垛口跃进城里,不多时,城门大开。

“进城——!关城门——!”

一下令下,五十人守城,其余的人十人一队四面搜索,有士兵回来报告,城正中有座石楼,楼分两层,占地宽阔,前厅足可容纳百人,石墙铁瓦,墙高而厚,上有箭孔,简直是座内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发现了粮食,发现了兵器,更好的是,发现了水源,城西北角有水井,水清凉干净,可以饮用。

慕容斗渐若有所思:“没有人吗?”

从谷物的干燥度来看,最少保存了五十年,好在沙漠里干燥少雨,没有发霉变质,勉强能够食用。城里器具完备,房屋完好,就是没有人,好象在某一天,城里的人约好离城出走,从此一去不归,走得非常匆忙,床上还有被褥,柜里还有金银首饰,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正在这时,士兵来报,北魏兵马来了!

“上城门!”

所有的人都上了城门,远处烟尘滚滚,越来越近,是北魏的兵马,眼力好的如莫候陈杼已经能看见飘扬的大旗。

北魏骑兵直冲过来,马蹄纷沓,扬起的尘沙形成一条锐不可挡的黄色怒龙,要将小小的城池囵囫吞食,还有三里,还有两里,还有一里,让人疑心他们根本不停,会一直冲进城来。

现在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北魏兵的样子,带头的是个大胡子,一张脸被胡子遮了大半看不清面目,左边是个面孔白皙的年青汉子,身穿犀牛皮软甲,右边是个红脸大汉,虬须愤张,红盔红甲,象团红色的火焰,这身火红的盔甲令慕容斗渐眼角一跳,听说北魏军中的庆绛有万夫不挡之勇,喜欢穿红盔红甲,莫非就是他?偏将尚且如此,这主将不知是什么人。

一箭远的地方,大胡子一勒马,身后的千多人整齐划一地停下马步,北魏兵如此训练有素,令人咋舌,可见全歼后燕数万兵马,不仅仅是出于侥幸。大胡子高声喊:“城上的可是慕容斗渐将军?”

慕容斗渐吃了一惊,自己在燕国属于无名小卒,没想到这北魏大胡子竟然能一眼认出自己。他站在城上向下拱手:“我就是慕容斗渐,阁下是哪一位?”

大胡子哈哈大笑:“将军贵人多忘事,还记得拓跋觚吗?”

慕容斗渐听那笑声,果然是拓跋觚。拓跋觚是北魏主拓跋珪的弟弟,当年拓跋珪为了结好大燕,派拓跋觚到燕国献马,和慕容斗渐有过一面之缘。慕容斗渐一介布衣,不过空挂着宗亲的头衔,拓跋觚是正宗的亲王,身份比慕容斗渐高出很多,拓跋觚与慕容斗渐在酒宴上相识,觉得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非常不简单,酒宴之后,拓跋觚将慕容斗渐留下来,两人把酒言欢,谈兵论剑,指划天下大势,不知不觉东方发白,两人喝下数十坛美酒,引为知已。大燕为了索要更多良马,抓了拓跋觚为人质,拓跋珪不受威胁,拓跋觚被关在大燕近一年,后来偷空逃走,以为再没有见面的机会,没想到竟在这里相遇。

“大燕一别已是数年,拓跋王爷可还康健?”

“托福托福,慕容将军风采不减,我可是面目全非啦。”

“王爷不远千里苦苦相逼,莫非只为了述述旧吗?还是觉得在下的头颅颇可一观,预备拿回京城,悬在城门之上?”

拓跋觚大笑:“将军说什么话?不是我看轻将军,以你现在的声威,有谁会在意你的生死?我要是想立功,现在追的就不是你,而是慕容宝慕容麟了。”

慕容斗渐不解。

“实不相瞒,整个大燕,除了燕主慕容复,我所看重的就只有将军你,大燕已经陈腐不堪,慕容复在还能勉强支撑,一旦身死,国政一定会落入朝中小人的手里。将军在燕多年,虽怀经天纬地之材,还不是屡屡被小人排挤,大志难伸?现我大魏国主雄才大略,天命所归,如果将军肯来大魏,万户候垂手可得,不用再受慕容家的闲气。”

慕容斗渐没想到拓跋觚苦苦追杀,为的只是劝降,他是个忠义当头的人,对大燕怀着满腔热血,宁做大燕鬼,不做北魏臣,弃国投敌的事从来就没想过,现在不会想,将来也不会。

“王爷的好意心领了,慕容斗渐身为大燕臣民,唯有尽忠报国,如此次能侥幸不死,他日当在国主带领下,以报参合陂之仇。”

“慕容将军不再考虑一次吗?”

慕容斗渐斩钉截铁地说:“不!”

“将军经天之才,如为别国所用,终会成为阻止我大魏一统天下的巨石,我虽然与将军有旧,也不能因私废公,因此,得罪了!”拓跋觚沉声发令:“攻城!”

北魏军远道而来,并没有携带攻城工具,好在古城周围有许多枯死的树木,数百士兵刀削斧砍,一个时辰不到,便做出了一批简易的云梯和撞车。

云梯架上去,被大燕的士兵推下来,又架上去,又推下来,北魏士兵象蚂蚁一样附在云梯之上,城上箭如飞蝗,鱼石一声大喊,将一座云梯连同上面附着的十几个魏兵推倒在地,慕容斗渐的烈日剑象夏日当空发出万道金光,又象长河落日倾泄满江残红,魏兵脑裂手折,纷纷坠下,大燕士兵在主将带领下枪挑刀砍,滚木擂石,北魏兵虽然强悍,扔下了几十具尸体仍然无功而返。

“撞车!”

所谓撞车就是重物做成车形,前有尖钉,下有滚轮,利用惯性,专门用来撞门。只是在沙漠之中,工具难得,只是将上十株木材捆为一束,尖头朝前,下装横木作轮,十几个北魏兵头顶皮盾,推车向前,快到城门,手一松,撞车随着惯性撞在城门上,饶是城门结实,也被撞得灰尘乱飞,整个城墙几乎都为之震动。

慕容斗渐一面命人加固城门,一门命人从民宅内搜取大幅布帛。北魏士兵拉动粗索拽回撞车,打算进行第二轮撞击,城头已悬下布帛,遮在城门之前,撞车一头撞进布帛里,布帛柔软,撞车的力量大部分被布帛抵消,撞在城门上缺乏威力。

魏兵射出火箭,布帛雄雄燃烧,燕兵取出更多的布帛向北魏兵示威,表示烧之不尽。

又有魏兵用绳镖或绳箭射在城头,人沿着绳子向上攀爬,燕兵等魏兵爬到一半持刀割绳,魏兵从半空跌下来,不少人活活摔死,没死的也在城脚呼喊呻吟。

拓跋觚双眉紧皱,攻打了几个时辰,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他旁边的红衣将军忍耐不住,准备冲上去,已经有人比他快,冲在了前面,正是那个穿犀牛软甲的年轻人。

年轻人驰马来到城下,对城上的人喊:“你们以为这种低矮的城墙也能跌死人吗?让你们看看大魏连无缺的本事!”连无缺是拓跋觚的爱将,那穿红衣的虽然是庆绛。

城上燕兵垂下绳子:“有胆你就上来!”

“上就上,有何可怕!”

连无缺以手握绳,攀援而上,上到一半,燕兵用刀砍断绳索,连无缺倒头从上跌下,快要接近地面,一个翻身,以足落地,大声向上问:“如何!”

城头又垂下绳索,连无缺照样攀援而上,燕兵用刀砍断绳索,这次的位置比上次更高,连无缺摔倒在上,马上又爬起来大声喊:“再来!”

如此三次,北魏兵欢声雷动,燕兵也佩服钦羡。

这人轻身功夫还在其次,难得的是气势刚猛,一下就将北魏的沮丧之心消灭于无形,慕容斗渐惜才之心顿起,不许莫候陈杼射他。

连无缺登城三次,回到拓跋觚身边,北魏士兵群情振奋,齐声大呼:“必胜!必胜!”声振云霄。

拓跋觚见天色已晚,传令收兵,在城外扎下营帐,城内也埋锅做饭,两边炊烟四起,烟色碧青,笔直冲入高空。

魏兵如此英勇,被十倍这样的敌人围困,燕兵情绪普遍悲观。

慕容斗渐将故意问:“难道只有魏国才有不怕死的男儿吗?!”

燕兵热血上涌,齐声回答:“不是!”

“不愧是我大燕的好男儿!魏兵再十倍于我们,还是被拒之门外,我们才是胜利者!”

燕兵齐声回答:“誓死卫城!人在城在,城失人亡!”

慕容斗渐大声说:“错!我们的目的是回到大燕,重整人马,以雪参合陂之耻!而不是将生命白白浪费在异乡的土地上!”

燕兵齐声高呼:“雪耻!雪耻!”士气大振。

莫候陈杼和士兵一起高呼着,再一次相信自己没有跟错人。

“城上多加守备,以防北魏夜袭,除固定岗哨,另加二十人巡城!其余人养精蓄锐,明天再好好和他们打一场!”

任务一一分配好,守卫的守卫,巡城的巡城,慕容斗渐一一慰问伤员,带了鱼石和莫候陈杼向石楼走去。他想找找有关这座城的资料,最好能有地图文书。

石楼分两层,上层大多是箭孔,用来防御,堆放了许多箭杆丹漆,下层进门是大厅,陈设简朴,看出主人不好繁华,两条甬道通向内室,内室又是一个厅,比较小,用来议事,再向内,有几间房屋,应该就是主人的卧房,装饰得稍微舒适些。一间最大的房间里架上桌上堆了许多卷宗,桌子正中有张纸,纸旁有砚,砚上有笔,仿佛主人写到一半临时离开,砚里的墨大半石化,才能看出这时几十年前的旧物。

慕容斗渐俯身看纸,这应该是一封信,信上写:“总兵大人明鉴:事急矣!贼兵已然围城,积叶城城小兵弱,虽有解戎之助,也难保一城百姓安危,请总兵大人速速……”看样子是封告急文书,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信没有写完,是解戎打败了敌兵?还是兵败城破?不得而知了。

“将军!”莫候陈杼招手,慕容斗渐走过去,莫候陈杼无言地指指书架。

“这书架?”

莫候陈杼搬下几册书,弓翼在空出的书架位置轻轻敲了两下,“咚咚”,声音轻越。

“后面是空的?”

莫候陈杼点点头,莫候陈家除了弓箭,还擅长机关暗道,身为莫候陈家的长子,莫候陈杼对付这种小机关手到擒来,就看他在书架上一阵摸索,“扎扎扎”,书架向右移开,露出个一人高的洞口。慕容斗渐举步向里走,被莫候陈杼拉住,他在洞口闻了闻,空气清新,没有腐味,才点点头,点起一支火把先进去,示意慕容斗渐跟上去,鱼石跟在慕容斗渐的后面。

洞口通着一条向下的楼梯,楼道两边的石壁干燥光滑,缕刻着古朴的花纹,看样子是特意修建的,修建的年代非常久远。下了楼梯,是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边散落着箭枝,看样子是有人先触动了机关。甬道前的铁门也证实了一点,铁门半落,被块大石头卡住。那块石头本是门旁的石虎,重愈千斤,何况大半截埋在土里,在铁门放下的短短时间内竟然能拔出石虎,连鱼石都做不到,莫候陈杼和慕容斗渐对望一眼,相顾骇然。

铁门已落到一半,莫候陈杼和慕容斗渐都只能弯腰进去,只苦了鱼石,几乎是爬进来的,不由得骂不绝口。进了铁门,前面两人一楞,连鱼石都停了口,这里,竟然全是棺材。火把在莫候陈杼的手里静静燃烧,偶尔哔剥一声,摇曳的光线里,看得出这是座狭长的石室,石室的两边全是棺材,石头刻的棺材,足有几十个。打磨精致的石棺和石碑在火把的照耀下,发出惨淡的白光。

石棺分内外两层,外层上有飞檐,刻有西王母赐药图,青龙白虎,朱雀飞鸣,这是太仓之礼,只有王候才能享用。

石棺分两边,左边是叶公刘某,右边是夫人,夫人棺木旁边是些小形石棺,看牌位,应该是待妾以及没有继承权的儿子或夭折的女儿。

不知道这刘姓叶公是什么人,从什么时候迁居到积叶城,为什么要将世代的棺木放在这里而不埋藏?一路走过去,从三十二代到第五代,这里一共有二十八位叶公,曲指算算,竟然有四五百年,那不是从西汉就到了这里吗?墓室干净整洁,让人顿生肃穆之心,慕容斗渐作了个手势,示意几个人退出去。

莫候陈杼绕来绕去:“那个比我们先进来的人呢?”

“也许已经走了吧。”

莫候陈杼摇摇头,火把停在最后一付石棺旁,那是第三十二代叶公的石棺,一角衣裾垂在棺外。

石室里,若有若无的叹息。

莫候陈杼打了个哆嗦:“什么声音!”

鱼石说:“是风吧。”

石室里有微微的风,保持空气的流通。

莫候陈杼咬咬牙,用力推动外棺顶盖,石盖发出沉闷的声音,移开了一条缝。

鱼石走过去:“我来帮你。”

鱼石两手端住石盖,沉重的石盖对他来说举重若轻,稍稍用力,石盖已经搬离了外棺。

石室里,似乎有轻微的响动。

莫候陈杼举着火把照去,不由得一声惊叫,内棺没有盖上,火把之下,一张惊恐的脸直视着他!他手一抖,火把差点脱手飞出,慕容斗渐扶住他的手,棺里的人已经死去多时,只是石室里干燥阴凉,尸体不能腐化,变成了干尸。正视棺外的不是眼珠,而是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眼珠早已干枯萎缩,陷进了脑袋。

这个人身穿黑衣,衣缘绣有金线,形式古朴,在他干枯多时的面颊上依稀可以看出他活着时是个秀美文弱的中年人,满脸惊惶,临死时受了极大的痛苦。黑衣上有多处刀伤,还沾染着沙粒,他有可能是在外面被人杀死,再被人放入石棺。从石室没遭破坏这点来看,拿石虎顶门的人应该是友非敌,也许就是他将他放进石棺的吧。

石室里,似乎又有轻响。

这下连慕容斗渐都听到了,他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慢慢走近对面的石棺,对面是三十二代叶公夫人的石棺,响动是从夫人棺后的石棺里发出的。

每个石棺都精巧华丽,这个更加,左边是九尾狐献舞于西王母之前,右边是九天玄女受西王母之神策,前方刻的是两座高楼,楼高十二层,高耸入云,上有女子举袂欲飞,后方刻的是朱雀,尾分九羽,且飞且舞。

石棺里悄无声息。

慕容斗渐向鱼石使了个眼色,鱼石会意,悄悄走到棺前,猛地将棺盖一推,迅速退开五尺。

石棺还是静悄悄的。

慕容斗渐接过火把,手里紧握烈日剑,剑出半尺,隐现红光。莫候陈杼张弓搭箭,箭正指棺内。鱼石没带铁杵,从屋角抄起一块条石。三个人慢慢走近,几乎可以听到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觉得手掌发潮。

石棺还是一无所动。

三人一齐将武器对准棺内。

棺内,躺着个黑衣女子。全身黑衣,缘绣金线,从服饰和棺木摆放的位置来看,她应该是第三十代叶公的女儿。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完全没有枯萎,保留着生前的国色天香,只是面色特别惨白,使她额头正中纹刻的赤红匕首更加鲜艳夺目,凭添了几分诡异。

火把在她睫毛上投下阴影,火苗摇曳,她的睫毛仿佛也轻轻颤动。

三个人屏住呼吸,良久,慕容斗渐轻叹一声:“盖上吧。”

鱼石捧了棺盖,正在盖住,棺材里忽然“嘤咛”一声,三人面面相觑,呻吟声正是出自那名女子!女子缓缓坐起身来,睁开眼睛,看见三名大汉手持武器围在身前,吓得全身颤抖:“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慕容斗渐柔声安慰道:“姑娘别怕,我们是大燕军兵,在下慕容斗渐,这是鱼石,这是莫候陈杼。”

黑衣女子看慕容斗渐不象坏人,才放下心:“我是积叶城主的女儿,姓刘,名承玄。”

“原来是承玄公主。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这城里其他的人呢?”

刘承玄苦苦思索,忽然一声哀叫,双手抱头:“盗贼!好多盗贼!解戎死了!我们一定会被杀死的!”

“解戎?”慕容斗渐想起了进秘洞之前在桌上发现的书信,那里也提到解戎,如果说的是一个人,难道这个公主竟然是五十年前的人?

刘承玄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娇羞,马上又被哀痛代替:“解戎是积叶城第一勇士,只是他中了盗贼的奸计而死,没有有人能保护我们了。”

慕容斗渐说:“公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上面去吧。”

刘承玄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墓室,不由得大吃一惊:“我怎么会在这儿!”

慕容斗渐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将她扶出棺外,刘承玄看样子娇弱非常,身手倒还敏捷,轻而易举脱出棺外,随慕容三人出了墓室来到书房。

最近网上很多南北朝背景的小说嗳。。。究其源头,似乎是小日本的作家田中芳树的《奔流》(以历史人物陈庆余为主角~忘了是不是这名字)为最早流传的,然后是黄易挟《大唐双龙传》的余威写起《边荒传说》(当时大家都很期待的~现在公认边荒远不如大唐),一下子好像都发现南北朝是武侠小说的空白了。。。于是大家都一窝蜂写起慕容家族或者司马王朝了。。。偶觉得其中长篇的也就是楚国的《太平裂碑记》还行。。。

呃,这个么,是因为一直喜欢南北朝,原来还卯劲想写个南北朝的简单纪年表,当然,没有写完-_-
前阵准备戒网,一时糊涂答应了帮家伙写个告别篇,结果告别篇写完了,网没有戒成,今天早上屁颠屁颠跑宽带公司交了网费
~~~~>_<~~~~~~~~~~

S大说的小说,只看过《奔流》-_-

[QUOTE][b]下面引用由[u]哥舒眉[/u]发表的内容:[/b]

烈日,黄沙。

百余燕兵骑着马在沙漠里狂奔,如果目力好的话,在他们身后,隐隐可以看见另一股烟尘,[/QUOTE]

好棒,我最佩服能自己写小说的网友.(特别是历史类)
一.聪明.二.博学.

顶!

有人夸的感觉真是好~~~>_<~~~~

石楼外一声惊叫,士兵跑进来报告:“将军,城里有怪物!”
慕容斗渐剔剔眉:“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向骚乱的地方快步走去,今天是阴历十四,月亮很圆,高高挂在天上,月光中,一个衣裳褴褛的身影被周围士兵的长枪死死抵住,看见慕容斗渐一行走过来,虽然动不了,仍作势欲扑,嘴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声音不象人类。

鱼石高声问:“什么事?”

那边已经有几个军士跑过来,向慕容斗渐报告事情始末。

就是这几个军士发现的怪物,为了防守方便,他们寄居在一所离城门较近的民房里,民房中间是正房,两边耳房一间堆柴草一间卧室。军士全集中在正房,临睡前,有个士兵去取柴草,发现柴草堆里有个死人,打仗打惯了,活人都杀,哪怕死人,往旁边一扔了事。

几个人都睡着了,取柴的士兵梦中忽然感觉肩膀剧痛,尖叫醒来,正看见一个人张着满嘴利齿咬向自己颈项,好在有胸甲顶着,只咬到了肩膀。月光如洗,赫然就是柴房中那个死人!

屋里的士兵被惊醒了,挥舞刀枪杀向那个人,那个人根本不知道畏惧,嗬嗬怪叫,向人直扑。刀枪刺在他身上就象刺在旧皮革上,也不见流血,里面有见多识广的士兵忍不住惊呼:“僵尸!”

十指如钩,白齿森森,刺它不疼,砍它不死,不是僵尸又是什么,还怕僵尸有毒,只能十几个人一齐拿枪顶住,有人说泼黑狗血,有人说泼童子尿,正忙乱间,慕容斗渐他们已经到了。

慕容斗渐也暗暗吃惊,古书上说:“尸经年不腐吸太阴之气易成僵”,大多出现在深山大泽,没想到沙漠这种奇寒酷暑之地也会有。这怪物力气惊人,十几个人的压制下仍不住嚎叫舞动。

黑狗找不到,那边已有人拎了屎尿过来,对着僵尸泼去,僵尸虽然还在嚎叫,声音却渐渐小了,慕容命人用绳子将它捆住,再加牛筋铁链,绑在石楼门柱上。

那个被咬的士兵伤得很重,被咬去半个肩膀,好在没有中毒,让所有的人都吁了口气。

“得想个办法才行。”

“想什么办法!”鱼石抢过一把大刀,反手砍在僵尸的头上,僵尸的脑袋顿时从正中分成两半,眼珠从眼眶里掉出来。可怕的事发生了,僵尸裂成两半的脑袋竟然慢慢合拢,连掉出眼眶的眼珠也恢复原位。

刘承玄的头又开始痛,有很重要的事被忘记了,解戎死了,父亲死了,然后呢,然后的事想不起来,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墓室里,是谁将自己放进去的?记忆里有张美丽得近乎妖艳的脸,她是谁?

有士兵跑来报告:“将军!不好了!城里又发现了僵尸!”

慕容斗渐双眉紧皱,又有几个士兵往这边跑过来,是城东的岗哨!士兵气喘吁吁地喊:“僵尸……僵尸要来了……”

“有多少?”

“数……数不清,足有上百……”

“巡罗兵骑快马通知所有人!进入石楼!包括城门上的岗哨!”

“将军,北魏的军队……”

“顾不上了,如果北魏兵现在要过来,就让他们来好了!对了,别熄灭城墙上的火把,让他们知道城上没人!”

鱼石目瞪口呆,以为慕容斗渐被僵尸吓坏了脑子。

莫候陈杼说:“你知道什么,这是将军的疑兵之计,北魏那帮人已经被将军吓成惊弓之鸟了,越是示弱他们越不敢来。”

大多士兵都进了石楼,有几名士兵没能回来,他们已经成了僵尸的食物。

“关门!上栓!”

远远的,传来模糊的低嚎,声音越来越近,僵尸们来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僵尸听到同伴的声音也发出嚎声相映,被鱼石一刀砍下脑袋,那脑袋在地上嘀溜溜滚动,依然嚎个不住。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觉得头皮发麻。

僵尸们开始撞门,好在门非常结实,一时半会撞不开,莫候陈杼带了几个箭手从墙上留的箭孔里向外放箭,虽然不能杀死僵尸,也造成了一定程序的伤害。僵尸不流血,但好象还知道疼,撞门的声音不那激烈了。屋里的人和门外的僵尸暂时僵持着。

慕容斗渐头上冒出细小的汗珠,这场战斗远比任何一场都要来得凶险,对手不是人,而是力大无穷的不死僵尸,落在它们手上的后果就是被吞食。这些信任自己的士兵们,能从这次战斗中生还,回到自己的故乡吗?慕容斗渐第一次觉得缺乏把握。

莫候陈杼忽然皱起眉头:“将军你看。”

慕容斗渐走到箭孔旁,他看见了莫候陈杼想要他看的东西——火把,在石楼外的空地两边还燃着士兵遗留的火把,在沙漠寒冷的夜风里哔哔剥剥烧得正旺。如果僵尸们用火攻的话,墙壁虽然是石的,门可是木头的,火攻之下一定无法幸免,两人对视一眼,唯有苦笑。

僵尸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优势,有几个块头大的僵尸冒着利箭穿身的痛苦强行撞门,门被撞得嘣嘣直响,从外到内,灰尘到处都是,不幸中的万幸,这门真的很结实。

僵尸的样子好象并不着急,几人一拨,轮番攻门,慕容斗渐眉头一皱,暗叫不好,命令其他人继续防守,加固门栓,自己带了二十个剑手冲上二楼,果然,从气孔里看到,有几个僵尸正试图从石墙爬上房顶。慕容斗渐派人推倒楼梯,僵尸们纷纷掉了下去,有个小僵尸正趴在气孔旁,顺势一跃,两手已经攀住了气孔,脑袋向屋里探进来,郑意诸抱起一截圆木,塞在气孔里,用力一推,小僵尸尖叫一声,和圆木一起跌出很远。

“如果用火攻”慕容斗渐心里放心不下,命郑意诸代自己守在二楼,房顶是铁瓦,铁瓦上还有铁脊,就算僵尸上了房顶,也难于攻下来,而且僵尸虽然力大无穷,但转动不灵,能爬屋顶的数量不多。自己回到一楼,命人扛来几桶清水,又找了些布匹,万一僵尸真用火攻,就先拿湿布堵门。明知道这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要火够大,就算不能毁坏石墙,也足够将里面的人烤熟。

箭孔中,远处的僵尸非但完全没想到用火攻,还离那些火把远远的。

“杼!用火箭试一下!”

莫候陈杼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心领神会,撕下一条衣襟沾上油脂缠箭簇上,弯弓,搭箭,在火把上一燎,手指一松,一条火龙射向最近的僵尸。火箭正射在它的胸前,箭头深深扎进肉里,沙漠里天干物燥,火苗燃着了胸前的衣物向脸上烧去。那僵尸本身非常勇悍,身上穿了七八只箭兀自不肯后退,谁知被火一烧,只听一声惨嚎,半个身子竟然发黑,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别的僵尸也不敢上前扑打,只远远看着它在地上打滚,过了好久身上的火才熄灭,但已经全身动弹不了。

“干得好!” 慕容斗渐大声夸道,终于知道了僵尸的弱点,才算有了消灭它们的方法。一路吩咐人做火箭,几个弓箭兵将火箭连连射出去,僵尸们纷纷走避。莫候陈杼臂力好,僵尸们还是被射中几个,外面又是一阵惨嚎。

慕容斗渐大声说:“僵尸怕火!用火烧他们!”

士兵们响声雷动,刚才的恐惧一扫而光。

汗。。。大汗中。。。俺以为是转贴的,所以乱讲一通,哥舒不要介意啊。。。拜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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